何金龙
和常人一样,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考古学家也不可能是全才通才,不可能古今中外各行各业的知识无所不通,因而每个考古学家只可能从事自已感兴趣的某一领域或某一时代的考古,但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即亲自去野外进行考古调查、发掘从而获得各种历史研究的实物资料——这些实物资料不仅仅是器物,还包括记录各种遗迹、迹象及反映器物之间共存关系等的大量文字记录、手绘图纸、照片——然后回到室内整理并写出发掘报告及相关研究论文。
有的人——他们中既有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的,也有历史专业毕业的,有的则是其它与历史无关的专业毕业的——利用别人已发表的考古资料来进行研究,但很少或从未从事过野外考古调查、发掘工作,也自称或被人们称为考古学家。这是一种误解,这些人只是历史学家、学科史学家(如天文学史、地理学史等)、文物学家等而不是考古学家,如他们是的话,那么所有研究历史或文物的人都可以称为考古学家了,试问有哪一个研究历史、学科史或对历史、文物等感兴趣的人不会或多或少利用别人考古调查、发掘所发表的资料呢?如果实在要称其为考古学家的话,这些人充其量最多可称为“书斋考古学家”、“行业考古学家”(如天文考古学家、农业考古学家、冶金考古学家……)、“文物学家”等而不是田野考古学家。
这样,考古学与历史学、其它学科史及文物学等的区别就清晰了:考古学又称田野考古学,其特征为研究者自己去野外获取研究历史的实物资料;历史学、其它学科史、文物学等则是研究者在室内从书本报刊上获取他人发表的研究历史的文献资料(这其中包括已发表的考古资料)。
除了自己进行野外考古调查、发掘从而获得进行历史研究的实物资料这一工作特点外,一个考古学家还需要理解地层学埋藏学等考古学的基础理论、熟练掌握考古发掘的基本技术原则(从上到下、由晚及早、逐层揭露)和具备考古类型学、器物形态学等的研究方法,并且还要懂得照相、绘图、测绘、出土遗物的现场保护等野外考古的基本技能,而这些是其它与历史有关的其它学科的研究者所不具备的。
另外,考古学家是把对古代遗存的系统研究作为恢复过去历史的手段,他的研究范围更广,更关注于整个文化面貌,而不仅仅是其中某些方面。面对一个春秋战国的墓地,古文字学家感兴趣的是铜器上可能有的铭文;冶金史学家则关注铜器中其它金属的成份如何?历史学家对阶级关系的变化又更看重;考古学家呢?他各方面都要注意兼顾,要自己对这处墓地进行发掘,整理研究中如涉及一些其它专门的学科知识,自己不懂的他会去请教有关专家,例如有自己不能辩认的古文字他会去求教于古文字学家。
田野考古技术经过100多年的实践现已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操作规程,表面上看似乎考古发掘就是把古代遗物从地下挖出来,实则不然。有的人走马观花参观了几个考古工地就自以为懂了:“考古发掘也就那么回事!”于是自己带人就去“发掘”了,像刨土豆一样,刨出古代遗物来,摆好,照照像,绘绘器物图,然后抱着遗物回家了,结果地层不清,时代不明,与其它遗物的位置及关系全乱,白白浪费了对别人来说是很珍贵的考古资料,回到室内无法整理研究,顶多只能就器物论器物,这件器物携带的古代信息大多数丧失了。这种“考古”被谑称为“刨土豆”,这样“发掘”获得的遗物与在地表捡到的价值差不多。
所以,一个现代考古学家的特征是这样的:以田野考古为职业,掌握地层学、埋藏学等考古学的基本理论,严格按照从上到下、由晚及早、逐层揭露的原则进行发掘,用各种手段记录考古发掘现场的各种信息,用类型学的方法进行整理及研究。
《晋宁石寨山——第五次发掘报告》
关于《考古地层学》问题
《考古学理论•方法•技术》
采集样品
现场绘图
《冶金考古》
考古地层